小時候對老爸的印象不多卻很深刻。他是遠洋漁船的船長,通常是1,2年才回來幾個月,只要一聽到阿母說:『你爸要回來了。』,心中就不免開始擔心即將而來扭捏的生活。我們很習慣只有媽媽的生活,雖然爸爸是家中的經濟來源,但還是很討厭他回來的日子。
 
如果要說因為爸爸回家而高興的事,大概就是隨他回來滿桌的大魚大蝦吧。沒有誇張,只要爸爸回來,老媽就會開始在外頭的小長廊分切魚塊,然後再由我們一一分送給左鄰右舍;晚上的餐桌常常有機會看到一大盤約2根手指頭粗的大蝦,小時候不懂原來這玩意兒很貴,只覺得一口咬下,幸福洋溢。可能是因為老爸跑船的關係,家裡的孩子沒有人不愛海鮮,生魚片更是絕品,記得約莫國小還國中的年紀就吃過生蝦沙西米,沒有作噁還讚不絕口(老爸還會鼓勵我們多吃一點咧)。
 
在那個年代,老媽算是半職主婦。因為老爸長年在外,老媽也多少為了增加收入,而在家裡的客廳做起了家庭理髮的工作。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擺設,一進門的右手邊是沖水的躺椅(我記得是紅色的),靠窗是理髮用的鏡子和椅子,還有一台像三分之二顆蛋型可以把整個頭罩住的烘髮機,很簡單的生財工具,卻也是老媽在那個時候辛苦養大五個孩子的寶物。老媽不只剪髮,也幫客人燙髮,現在依稀聞得到燙髮劑的味道;至於我們用了好幾年的耐斯洗髮粉,現在小北百貨還有得買。(我現在都用海倫仙度絲)
 
哥哥姐姐怎麼樣不記得了(想到再來寫),但我永遠記得為什麼我跟阿妙到現在還很痛恨餛飩麵(阿妙更甚)。
 
那時候唸小一的我們,因為學校借給外校而導致校舍不夠,小一和小二必須拆成上午班和下午班(隔一段時間會交換)。老媽忙著工作沒空幫上下午班的我們準備午餐,剛好前一條巷子的鄰居開了一家麵店(與其說是麵店,其實只是偶爾接單煮煮麵而已,因為沒有店面),老媽常常要我們自己拿著鍋子去買麵,常吃的就是餛飩麵。不曉得真是厭倦不變的菜單,還是對媽媽的隨意敷衍表達抗議,常常吃不到幾口就出門上課去了。到現在,阿妙是想到餛飩麵就想吐(單吃餛飩或單吃麵都可以,就是不能二合一),我則沒那麼大反應,只是能避免就避免。還記得一次下著大雨的中午,那次的午餐是老媽親手做的吐司夾蛋,讓我們帶著去學校吃。二個死小孩也不曉得哪根筋沒接好,離開家門口不到500公尺,就把吐司隨手丟在路邊的稻田裡。至於那天有沒有餓肚子,已經不復記憶。
 
放學回家受不了誘惑跑去柑仔店買零嘴,回家後被發現,罰跪在老媽跟前(小時候我們是沒有零用錢的;鄰居是眼線,偶爾幹壞事也無時無刻被發現);等爸爸來接的同時,鄰居請吃冰棒,遠遠看著騎車出現的爸爸,心一慌,連忙把五彩冰棒丟進別人車底毁屍滅跡。奇怪,別人請的,我到底在緊張什麼啊!)
 
從小到大在家沒被體罰過(阿美除外),老媽拿著掃帚在門外唷喝小孩回家的不算。了不起罰跪或是老爸象徵性的用他的手打我們手心而已。我們也算是曾經家中有錢然後家道中落的少爺小姐。老爸跑遠洋又是船長,年薪自然不少,加上是領現金,每次看著老爸從口袋掏出成疊的鈔票,儼然是個土財主。三不五時老媽會帶著我們去吃香雞城,再不就是海霸王餐廳來個家庭聚餐。小孩子哪有懂這麼多,有好吃的都來不及嚥口水了。但是,靠大海混飯吃的老爸,不曉得是不是也因為這樣而心胸"超寬廣"。借人錢不去要;打牌都是百元單位起跳,一打常是二天一夜跑不掉,供場地(冷氣開放)、煙茶檳榔一樣不少,還包三餐。之後我們成為阿美口中家道中落的落難公子小姐。平均高中年紀就有打工經驗;阿芳想唸文藻,因為老媽為沉重家計落下的眼淚選擇了便宜很多的雄女;阿美高職畢業後開始工作(我跟阿妙也是),大學比別人晚了好些年才完成(我跟阿妙也是)。"家裡曾經很有錢",我怎麼也感受不到。
 
還有好多好多回憶,忤逆爸爸頂撞媽媽,現在想起來覺得好笑也很心酸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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